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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三秒鐘。


現在間距好像調好了,再觀望:P







  在那個颱風接連不斷的夏天裡,我認識了她。


  好遠,隔著水的距離。但朝對方吶喊出的聲音卻非常接近彼此。什麼時候水才會消退?什麼時候我才能和我那其實相鄰十六年卻素未謀面的鄰居面對面談話呢?


  「欸,水快沒了!」她笑著說,在對面的屋頂上,朝我揮手。


  「嗯,真的耶,那等等就得回到家裡幫忙清理了。」說完,我嘆口氣,她則哈哈笑著。有什麼好笑的?我想。不過看到她那張爽朗的笑臉--隨便吧。「喂--我說!等等我清理完去找妳好不好?」


  她沒回話,只是朝我笑笑,然後轉身爬下屋頂。


  「我們有見過!只是妳忘記了而已。」


  當我說我們從未見過的時候,她總是會這樣對我說。而我總是會有些生氣的用才沒有三個字反駁她。欸,這都是題外話了。


  過沒多久水便完全退了,全家從屋頂回到屋子裡,用狼藉還真不足以形容這間屋子裡的泥濘以及雜亂不堪。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善呢?這種每逢風神必淹水的日子。真是夠了,老實說我還真想搬家啊。


  說起來清理家裡並不難,其實主要就是拿水管把牆壁之類的地方沖洗過一次,再將地上的泥水清出去就是。所以清理工作很快就結束了,而我想要去見我那十六年來沒說過話,卻因為我出生以來第二十幾個颱風認識的鄰居。


  我們都是從出生就住在這裡的,就隔著一條小巷子,卻神奇萬分的十六年間沒打過照面。前天、昨天,還有今天,在屋頂上和她喊話,我發現她和我很像,至少說話的感覺很像。所以我很想要、很急切地想要好好認識她。


  懂我、像我的人太少了。但她是那少數人中的其中之一,我如此認為。


  她笑起來很好看,我很喜歡。










  於是我跑到隔壁去敲門,但沒人應門。我覺得很奇怪,便又多敲了幾次。等了將近二十分鐘,老媽出來問我在幹嘛,我才搖搖頭回到家裡。

 
  --她在幹嘛?為什麼不理我?在戲弄我嗎?還是在和我玩?


  帶著這樣的不解,第二天我又去敲門,但同樣沒人回應。第三天、第四天……直到第六天的時候,我敲著門,喊著「有人在嗎?小泉?為什麼不理我啊?」的時候,有人從我背後拍了我一下,我嚇了一跳,轉身,是個大概三十幾歲的女人。


  「小朋友,妳找誰?」她笑著問。--我覺得那笑容跟小泉好像,我的十六歲鄰居。


  「小泉。」


  「--呃,小泉?」她的臉色好像變了,不過還是微笑著。「……妳可不可以告訴我,她的全名是什麼?」


  ……我想了想,開口告訴了她:「葉泉儀。是個女生,很漂亮的女生……」說著,不知為何我竟然有些哽咽也有些生氣……我甩甩頭,讓自己的聲音回復正常。


  --她笑了。還是和小泉一樣、如出一轍般的笑容,只是,好像苦笑。


  「妳叫小季,對吧?」


  「欸?妳怎麼……」


  在我傻眼的瞬間她已經開了門,我順著看向門裡,而門內的狀況除了是被水入侵的泥濘之外,我看得出來這裡根本……根本已經沒有人住了,因為,沒有半樣家具,窗戶也被黃色膠帶打叉封死--啊,除了客廳裡面那張神桌。


  「進來吧,小季。」那女人笑著說。笑著,還是笑著,不過,依然是苦笑。


  「……」她首先踏入屋裡,我不發一語地跟了進去。她直直地走到了神桌前方,然後彎腰,似乎是拾起了某樣物品。我疑惑地走到她身後,向前探頭,瞬間一驚--是一個「神主牌位」。


  等等,不是吧?沒那麼肥皂吧?這裡可不是夢境或是八點檔拍攝棚啊?


  傻眼的我往後退了一步。


  「……這孩子,就是……小泉。可是……」她那緊緊握住神主牌位的雙手微微顫抖,我看見她的淚水從雙眼中溢出,然後沿著臉頰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我皺了眉。「她在、她在七年前就已經……」


  --啊。


  ……


  ……不會吧……?但是,果然是這樣嗎……撇開視線不去看她手上的牌位,我低下頭。


  但想了想後,我從口袋裡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遞給她。她卻不是拿來擦眼淚,而是擦拭去因為颱風帶來的汙水入侵後,掉在地上沾染了泥垢的牌位。「很不好意思,拿妳的手帕來擦這個……可是,對不起……我會買一條新的還妳的,小季……」


  「……請問,妳為什麼會知道我的綽號叫小季呢?」


  「尹季夏,對不對?」她邊笑邊掉眼淚的樣子,看起來好可憐。或許因為她看起來還很年輕的樣子,所以,真的好像小泉。我點點頭。


  她將牌位暫擱在神桌上,接著從包包裡掏出皮包,又打開皮包,小心翼翼地用兩指夾出一張稍微泛黃了的小照片,像是大頭照那種大小,遞給我。我也很小心地接過,然後在這間屋子裡再度傻眼。


  --原來。難怪她會說我們其實見過。對,我們其實見過的。


  --但為什麼我認不出她來了呢?一陣難過湧上心頭,接著是熱氣蒸上眼
眶,鼻頭一酸,我就這麼哭了。小泉。--小泉。


  九歲時候的記憶突然像跑馬燈一樣閃過,只是全都斑斕破舊,泛黃模糊,比幾百年前的老片子更老,比被蟲蛀過的書簡還要破爛。


  「妳活下來了,可是,小泉死了。」


  「她到就快要死掉之前,還一直問我,妳有沒有事?我總是搖頭,但那時候妳明明還在加護病房。」她哭得更厲害了,這間屋子裡僅有的兩個人就這樣哭著。好奇怪,但卻又一點也不奇怪。「本來小泉的狀況比妳好太多……真的,或許那時候……或許現在不在的是妳才對……可是,最後小泉就這樣走了……妳就好起來了。」


  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聽大人說過。而且也從來沒有這樣的記憶,或許、大概,會不會是我在車禍的時候,也順便把記憶給撞飛了?我想,是吧。


  可是,這一瞬間我都想起來了。


  「好不像啊……小泉,這樣我哪認得出妳呢……對不對、對不對?對不起……」


  那一天,是盛夏。我出生的季節,我出生的月份。我還記得很熱,熱到就算不動,只要待在冷氣房外也會汗如雨下。她--小泉,和我就在這種天氣下,在家附近的公園玩起球來。我已經忘記我是什麼時候認識小泉,但是,好像是在九歲那年。


  對,跟現在一樣,肥皂又狗血的劇情。


  球滾到了馬路中央。我記得家裡大人說,等球滾過了馬路再撿。但小泉卻衝了出去。看到小泉往球跑了過去,我也追上,這時候,天殺的誰知道這種平常不過十輛車會經過的道路會有一輛貨車衝過來!


  我撲過去,小泉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叫著,然後--沒了。


  然後,就是現在這樣了。


  「阿姨……」不知道該怎麼喊她,我只好這樣叫她。「小泉的……那個,也能讓我摸一下嗎?」


  大人總會警告小孩子別亂碰這種東西。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她點點頭,將那牌位遞給我,手帕也一起。於是我接過,然後用手帕乾淨的部分替那塊刻著名字的牌位,擦拭著它沾染的不潔。


  「對不起,我沒有認出妳。從今以後我還會看到妳嗎?我希望會……」


  話說完的瞬間,我好像聞到一陣突然出現的香味,但阿姨的身上卻什麼味道也沒有。









  那天,我跟那個阿姨在那間屋子裡待到了黃昏。


  阿姨說她今天是來帶這牌位走的。為什麼之前都放在這裡呢?我問,而阿姨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回答我。大人的世界很複雜,我想,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我朝那牌位合掌拜了一下,然後目送著阿姨開車回家的車影,最後回家。


  --小泉,其實妳不是故意不提醒我,也不是故意長得讓我認不出來,對不對?


  妳只是不想讓我想到以前,不想讓我回想起我失去了妳的過去,但又想要和我說說話,是這樣吧?要說我自以為是也好,反正,我就是要這麼想。


  回到家裡以後,我大哭了一場。


  然後夢到了小泉。她說,她會守護著我,一直到了我有喜歡的人為止。但如果那個人是壞人,她會把他嚇走。我說為什麼只會到那時候呢?不能永遠嗎?


  她嘻嘻笑著說,會吃醋。然後夢就醒了。我不確定這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或許我再也看不到小泉了。在我把事情想起來的現在,或許再也看不到她了。


  最後,我又哭了。


  --吶,小泉,我說,其實妳有超能力對不對?是妳想要讓我活著,才拿自己的生命交換我的,是不是?都已經夠肥皂劇了,我也不介意再這麼想,不然,我會哭死的。


  所以……我連妳的份一起活著啊。


  對吧?


  我想,一定是的。







  而從那天以後,我偶爾、很少地,會偷偷期望颱風天的來臨。










有一點點小久遠(?)的短篇,也是即興打出沒有修改的(爆)


其實我沒寫過這種有一點點靈異傾向(?)的XDDD
然後就是我覺得我梗快用光了(死)
可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歡青梅煮(?)馬跟忘記的情節0_0
所以原諒我吧:目



然後我突然覺得我想出來的名字好正常又好好聽(拖走)
尹是偷(?)某人的姓來用的哇哈哈XDDDD
話說名字取久了,發覺自己會拿來用的字好像也就不過那些…



最後一篇了呢(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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