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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回音樂請自選:遠雷or雪花。    建議將文字食用完畢再聽歌。






19)

 
  我總會想。
 
  這世界上一定沒有任何事物,會比妳的笑容還要深深吸引著我。
 
  這世界上一定沒有任何聲音,會比妳在對我說話時的聲音還要深深讓我喜歡。
 
  我總會想。
 
  愛是非常自私的一種深刻感情,是沒有辦法以筆墨形容的感情,是能夠在無形之中將人打敗的感情。
 
  有妳在的季節裡,我相信我們的愛是最堅強的感情。
 
  有妳在的歲月之中,所有的事物看起來都動人如斯。
 
  現在,我總會想。
 
  如果當初沒有遇見妳就好了,如果當初沒有愛上妳就好了。如果母親和剎那姊姊當初並不相識就好了,如果當初她們不要再次相會就好了。
 
  這樣,我的世界就不會成為一片只有黑白相合,彷若死灰的顏色。
 
  可是,妳的笑臉總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我的腦海之中。
 
  溫暖了我的世界和我的心。
 
  同時撕裂它們。
 
  ──我總會想。
 
 
  「啊……啊!不要、不要過來!不要靠近我!」
 
  我的眼前。
 
  染血的她的臉龐,還有那從背後有如迸出一般的,我從未看過的潔白羽翼。她聲嘶力竭的喊著。嘴唇是鮮紅的。
 
  此刻,她的一切幾乎全染上了血色。
 
  「怎麼可能不過去!」
 
  「不要靠近我,我求求妳……求妳,東剎!」她不斷喊叫、哭泣著。
 
  而我只能看著她那硬直撐開的白色羽翼。
 
  流淚。
 

 
  那是稍晚一些的事了。
 
  上午吃完了早餐以後,四人一同出了門,前往海邊。意外地竟連一個人都沒有。四人就這麼在海邊悠閒地散著步、聊著天。雖然,各自都懷著自己的心事。
 
  又開車跑過了許多地方,四個人也都漸漸放鬆了下來,開始嬉鬧起來,就像是往常一般天南地北的聊著。只是都很有默契地不提到關於月夜生病的事情。
 
  畢竟──
 
  這種和諧安詳的氣氛,像是一不小心就會幻滅似的。
 

 
  是夜。
 
  玩累了的眾人回到了自己的家,因為玩得過度,連帶著疲累也有點過度,所以很早就各自處理好各自的事情,上床去睡了。
 
  月夜也是,但沒睡著。
 
  「……唔……」月夜皺眉摀住自己的心口,神情看起來正在忍耐著極大的痛苦。手顫抖著,月夜勉強下了床,搖搖晃晃地走向房門口。連腦袋都開始混沌不清……
 
  她想求救。卻又不想。
 
  好像快死了。是嗎?
 
  好像快死了。是吧。
 
  心臟好痛,真的好痛。不,全身都是。
 
  已經是半爬半走的了。儘管想要盡可能地離另外三人的臥室越遠越好,但扶著牆壁走不到幾步,月夜便已經支撐不住,頹然地倒進一間沒關上門的房裡。
 
  視線所及,也已經全都變得模糊。
 
  看來是……根本就不用求救了……她一定是就要死了……所以今天白天的時候才能玩得那麼高興,沒有感到任何不適……那一定是上天所給予的最後恩賜了吧?月夜輕笑了笑,非常哀淒的一抹笑。
 
  接著便劇烈的咳了起來,混雜著其他液體而使顏色變得詭異的鮮血也自她的口中緩緩流出。月夜瞇起眼,看著從門外照進的月光。
 
  『烏族的力量或許能夠救妳一命,畢竟妳也是白翼……但是,現在先別使用……等到最後那一天……再嘗試吧……』她驀然想起,剎那曾對她說過的話。
 
  翅膀。
 
  自己從沒想過要展開它,但如今……也沒有辦法了吧……
 
  心念一動的瞬間,一雙透著神聖氣息的潔白羽翼從月夜的背後出現,美麗的白羽自只出現過一次的白色翅翼上不斷飄落。
 
  痛苦緩和了許多。
 
  卻似乎在醞釀著什麼一般的令人全身惴慄不安。
 
  「月夜?月夜?妳在哪裡?」鬆了口氣的現在,長廊上卻出現了東剎擔心的聲音。
 
  ……沒有力氣再移動了,不能將自己隱藏起來,方才的劇烈疼痛已經奪去了大部分的力氣。可是,不想被東剎看見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只希望東剎不要注意到這間沒有關門的房間,直接走過去才好。月夜暗暗祈禱著。
 
  但卻沒有。
 
 

  ──我不能不過去。
 
  並非為了什麼理由,而是,感到一股深重的失落感,一種無以名狀的恐懼。我想抱緊月夜,緊緊的抱著她,再也別放開。
 
  東剎想著,就站在那門口,緊盯著月夜。
 
  背上有著潔白羽翼的月夜。
 
  「小剎……我拜託妳……別過來,好不好?」或許是累了,月夜喘著氣含淚說道。
 
  「為什麼……叫我不要過去?難道妳想……推開我嗎?還是……」東剎皺著眉。感覺嘴裡似乎有著她自己眼淚的鹹味。
 
  「妳害怕我?」
 
  「……」月夜沉默了。不說話了。她只是看著東剎,用那雙佈滿血絲的疲憊雙眼。
 
  「妳從來不讓我知道,也從來沒說過。我不怪妳,也不會有資格怪妳。可是,我知道的,我知道妳的那雙翅翼。我知道。所以,我不害怕,妳也不用……」東剎溫和的緩慢說道,卻頓了一下。「……怕我。」
 
  「妳會討厭我、妳會討厭我……因為我是個怪物,我是怪物啊!人的背後長出了翅膀,不是怪物是什麼?」月夜搖頭喊著,淚水不斷的自眼眶掉落。
 
  「那樣才不是什麼怪物,一樣都是人!」東剎喊了回去。「人就是人!不管有什麼都還是人!並不會因為這樣就不算人!」
 
  胸口不住地劇烈起伏著。
 
  為了要傳遞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那樣的話,木乃香也曾對剎那說過。幾乎是一字不差的。只是──
 
  「而且,妳是我最愛的人!真的……比誰都……」這句話不一樣。
 
  東剎的身體顫抖著,月夜亦同。
 
  然後,東剎彷彿下定了決心似的,向月夜走去,無視於月夜那越來越深沉而悲傷的眼神,在月夜身旁跪了下來──
 
  緊緊的抱住了月夜。
 
  「不要!不要這樣!我不要、不要妳討厭我,絕對不要!不要……!」
 
  「月夜,冷靜一點!我求求妳!我不怕妳啊!妳要怎樣才會相信我?妳說我就做!只要妳能相信我……」對著在自己懷裡掙扎著的月夜,東剎既不敢抱得太用力,但也不敢鬆手。而且釋放羽翼後的月夜,力氣明顯大了許多。
 
  「……小、剎……」似乎被東剎堅定喊出的話語冷靜了下來,月夜哽咽著伏在東剎身上,輕聲喚著東剎。
 
  「不要害怕、不要怕……」東剎深深吸了口氣,用著最能安撫人心的語氣低聲說道:「我會一直在妳身邊,就像以前那樣……以後也還是會這樣。無論何時都是。」
 
  「真的嗎……」瑟瑟發抖著,月夜低聲問道,伴隨著眼淚。
 
  「真的。我記得──我沒有騙過妳啊。」似乎試圖平靜月夜的心情,東剎的口氣輕鬆了些。
 
  月夜抬起頭,用著哀傷的眼神看著東剎。
 
  「可是,我就要死了啊,我就要死了,妳怎麼能陪在我身邊呢?」月夜搖著頭。「不可能的……也不行,不要……我……」
 
  「不准妳說那種話!誰說妳會死的?妳不會死,不會!」
 
  月夜似乎開始語無倫次了起來,緊緊抓住東剎雙臂的手不住地劇烈顫抖著,淚,則是自一開始就沒有停過。而東剎突然覺得有什麼,從心中一閃而逝。
 
  ──不祥──
 
 

  她的手在瞬間僵住了。
 
  蒼白的雙手。
 
  停止了顫抖。
 

 
  「……」眼神已經開始有些渙散的月夜,突然像是聚焦似的直直注視著東剎,而東剎被月夜這樣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愣住了。
 
  「小、小月?」
 
  「東剎……我……們,妳會在我身邊吧?會嗎?會嗎?」
 
  ──心臟跳得好快。力氣逐漸的消失。快要爆炸了。沒辦法了。
 
  「我會在妳身邊啊!妳、妳怎麼了?小月?」東剎心中的不安隨著月夜的異狀越漲越高,很著急,但是什麼都不能做。她什麼都沒辦法做。即使心急如焚。
 
  「要好好,照顧媽媽喔。還有,白之國也要管好。啊……記得,幫我跟她們說一聲再見喔。……最後,當然就是,我愛妳了。」
 
  語畢,月夜笑了。
 
  「……再見……」
 
  美麗得像是庭院中紛紛飄落的櫻花花瓣。
 
  淒絕之美。
 
  ──因為謝了,那一瞬間才顯得美麗無倫。
 
  然後,緩緩閉上雙眼。
 
  不大的室內,突然,無數的白色羽毛迴旋飛舞著,和從外面飛入的粉色花瓣在空中交織著。東剎抬頭,看得愣了。
 
  「……月夜?月夜?」緊緊抓住袖子的手失去了力氣,滑落。心驚之餘,東剎著急的不斷叫喚著月夜的名字。
 
  東剎低頭看著月夜,然後,無法強制停止的,將顫抖的手靠向月夜的鼻。而瞳孔在瞬間睜大,連自己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無法呼吸。東剎握住了月夜蒼白失去血色的手腕,接著緊緊抱住了月夜已經癱軟的身子。
 
  即使聲嘶力竭的吼著、吶喊著。即使要將眼淚流光一樣的哭泣著。
 
  ──也絕對是──
 
  月夜的頭輕輕靠在東剎的胸口上,輕輕的。
 
  而背上那雙潔白的羽翼已經消失不見。
 

 
  那羽毛和櫻花花瓣交織著飛舞的模樣,像是在跳著優雅的舞。
 
  ──像是東剎和月夜在跳著舞。
 
  一生僅只一次,也唯有此次之舞。
 
  舞姿很美。
 
  卻也很悲。
 
 

  長廊上傳來咚咚咚咚,很著急似的腳步聲。循著方才談話的聲音,剎那很快的來到東剎和月夜所在的房間。
 
  她只看見滿室一地的白色羽毛和粉色花瓣。
 
  再也無法分清誰是誰。已經深深的融合了。再也分不出誰是誰。
 
  以及被包圍其中的東剎和月夜。
 
  東剎緊緊抱著月夜。看得出來。連那背影都在顫抖著,看起來,脆弱無比。彷彿只要輕輕碰一下,就會全部崩潰瓦解。
 
  ──死了。
 
  那一地的白羽,就是證明。
 
  剎那就像是雕像一般木立在房間門口,凝視著裡面已經成了一片,早已無法分清誰是誰了的背影。
 
  眼淚無可遏止的流下。
 
  木乃香帶著一臉疑惑的神情,揉著惺忪的睡眼,緩緩從後方走至。
 
  而當她到了的時候,瞬間了解了一切。
 
  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半句話也說不出來。然後,看向剎那,看向那總是很堅強的剎那,而現在淚流不止的剎那。同樣,沒有辦法吐出半句話。
 
  她只能沉默的緊緊抱住剎那,就像東剎抱住月夜那樣。只能,默默地陪著剎那,以及,一定正在哭泣的東剎,一起流淚。
 
  但,不同的是,剎那還活著,好好的活著。
 
  月夜卻已經死了。
 
  似乎是察覺了後方的兩個人,東剎僵硬的轉過頭去,眼神空洞的看著剎那以及木乃香。靜靜的看著。淚流不止。
 
  「小月……死了……」
 
  而天亮了。
 

 
╳  我不奢求一切,只求妳能留在我身邊。   (剎)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我能留在妳身邊。   (月)
 

 
   --卻是,無論如何都辦不到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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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打我。(汗)
遠雷聽來好像很平淡,但是是本人很喜歡的一首歌。 很淡的傷感,很重的感觸。
至於雪花…… 我找不到跟櫻花相關又哀得起來的歌呢。

無論如何請期待下回。
無論如何請期待下下回。

今次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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