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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我純粹是想寫人跟人跟人跟人的關係

不過寫到現在還沒出來呢(思)

都不知不覺到七了嗎...

 

 

2)

 

 

 

 

 

 

 

 

  「唉唷喂呀──」

 

 

  晚間八時五十分,一棟偌大的宅邸內傳來這樣有些類似無病呻吟的哀嚎。

 

 

  ──事實上也真的就是無病呻吟沒錯。

 

 

  「吼唷──哎喲──啊啊啊──」

 

 

  「我說,小然,妳有必要這樣一直亂叫嗎?」用擱在桌上的手撐著頭,臉上帶著淡淡苦笑的女子這樣問道,黑色的雙眸盯著對面在床上抱著棉被滾來滾去的另一個女子,應該是她口中的「小然」吧。

 

 

  停止了滾動,被稱做小然的女子直直地用帶著咖啡色澤的哀怨眼神看著坐在桌邊的女子,嘟著嘴看來頗不高興。「誰叫妳都不知道我愛妳呢!小藍是笨蛋!」

 

 

  「這話妳從小說到大,我早就習慣了。妳明明喜歡住對面的尚哲不是嗎?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我可是衛藍呢?」衛藍依然掛著淡笑,也依然無奈地看著這個把自己找來之後只是抱著棉被一直亂叫的青梅竹馬。

 

 

  「妳是衛藍很了不起喔?我還是季然呢!」朝不怎麼搭理她的衛藍扯了個鬼臉,季然繼續滾來滾去。「誰跟妳說我喜歡尚哲?我這個人呀,可是世界第一專情,如果我是第二那就沒人第一!哼哼。」

 

 

  「是、是,那世界第一專情也不喜歡尚哲的季然小姐,妳喜歡誰呀?」

 

 

  「就說喜歡妳嘛!怎麼說了十六年妳還是不懂呢?」

 

 

  「是──我懂了,妳喜歡我。不過妳……一出生就會講話呀?」

 

 

  把自己用棉被給包起來的季然突然覺得自己的額上浮起了青筋。「當然不會!好吧那縮短一點,怎麼我說了十年妳還是不懂?妳明明就那麼聰明,只次於小絃嘛,這種事情上面還真不靈光。還有,不要用那麼敷衍的口氣回答我啦。」

 

 

  語畢,季然繼續唉唷喂呀地亂叫也繼續亂滾。

 

 

  「好啦,小然,別叫了,不然妳等等真的把尚哲給叫來了,我就代替妳對他告白喔。」衛藍嘆了口氣,低頭看著眼前的書且做著無意義的威脅。

 

 

  季然瞬間停止了所有的動作,臉色變得非常的可怕。努力地從好幾件因為糾纏在一起所以打不開的棉被裡爬出來的季然,一個不小心卻摔到了床下。

 

 

  「唉唷!……啊啊,好痛喔……」

 

 

  聽到了季然不同於剛剛的哀嚎,衛藍抬起頭來,見到季然不在床上了,衛藍才皺了皺眉,站起身來緩步走向床邊,看見倒在地上含著兩眶眼淚的季然。

 

 

  「笨蛋,妳幹什麼?這麼大了還會摔到床下啊?」扶起身材相對於自己來說算是嬌小的季然,坐上床邊,衛藍有些哭笑不得地問道,一直都嘟著嘴的季然則哭了,這才讓衛藍緊張起來。「欸?哪裡撞到了嗎?怎麼哭了?很痛嗎?」

 

 

  「很痛啊。」

 

 

  「別哭了嘛?哪裡啦?」衛藍皺著眉問道,季然則指著心臟。

 

 

  「心臟受傷啦,超痛的,破掉了正在噗噗噗地冒著血喔。」看著一臉認真地如此說道的季然,衛藍只是嘆口氣然後敲了一下季然的頭。

 

 

  「白癡,我還以為妳真的怎麼了。」

 

 

  「我是說真的嘛!」

 

 

  「好啦,知道了,我幫妳叫尚哲過來就……」

 

 

  「就說不是了嘛!小藍妳幹嘛一直這樣說!」季然的音調突然拔高,聽起來是真的生氣了,衛藍看著季然愣了會兒。

 

 

  季然的身高大概一百六十公分左右,衛藍則是硬生生高了她二十公分。季然的深色褐髮僅僅及肩,衛藍則是蓄著一頭烏黑的長髮。季然總是活潑開朗,衛藍則總是沉靜穩重--除了和季然相處時。

 

 

  超級相反的。衛藍總是這麼想著。

 

 

  不過也或許算是互補,兩個人處得很好,是能夠稱為摯友的關係。

 

 

  「好、好……妳不要生氣,好不好?我是開玩笑的。不要哭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的衛藍只好拍拍季然的頭輕聲哄著。以前季然不是沒有生過氣,照理說衛藍應該要很習慣安撫季然,但,衛藍對季然就是束手無策,只能用最基本的招數哄哄季然。

 

 

  「……」

 

 

  季然沒再說話,只是哼了一聲別過頭去,看見季然這樣的衛藍也只好苦笑,笑裡卻帶了點放心。她知道她只是倔強不肯馬上將態度放軟,過去要有幾次她惹她生氣時也是這樣,過一會兒就好了,衛藍想著,直盯眼前季然柔軟的短髮,突然覺得有些寂寞和難過,想要像以前一樣輕撫她的頭髮,卻做不到。

 

 

  每當季然喊著「我最喜歡小藍了」的時候,她都會不禁想著,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可惜不會是的,因為她很明白自己眼前的人早已心有所屬。

 

 

  --是啊,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說起來這還真有些像是孽緣,她們兩個算是在河裡認識的。

 

 

  雖然「正式」的認識還是在河岸上,不過要真是在河裡「正式認識」的話,想來兩人都已不在世上了才對。

 

 

  在河裡認識這件事,乍聽之下好像很莫名其妙,不過還滿簡單的--就是一個在中游、一個在上游,於相差不長的時間內一同墜入河裡。

 

 

  人在上游的季然會掉入河裡的原因很簡單,單純只是因為貪玩,但衛藍的原因就比較可憐一些,她是被歹徒綁走且扔到河裡的。因此,當兩個八歲的小孩都福大命大地被沖到下游還沒死並被打撈上岸時,兩方的父母都驚訝不已。

 

 

  這種巧合感覺上還挺倒楣的,不過人生要有這種莫名其妙的巧合好像也滿困難的,還真是「患難之交」啊。--那麼就從這一代成為世交吧!原本算是毫無瓜葛的兩邊家族莫名其妙地馬上這麼決定。

 

 

  從上游就跌入河中的季然不可思議地連昏迷都沒有,只嗆了幾口水。休息沒多久便眨著大大的眼睛、拖著濕答答的身體和變得有點像海草的頭髮就啪搭啪搭地跑向當時才剛清醒且驚魂未定的衛藍。衛藍會驚魂未定很正常,一來是先被綁了,二來又被扔到河裡,至於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季然對正常人來說反而是非常奇怪的。

 

 

  「欸、欸?」季然蹲在包在大毛毯裡的衛藍身旁,輕輕戳了戳衛藍的臉。

 

 

  「! 妳、妳是?」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嚇了一跳,剛剛才從雙重驚嚇裡回過神來的衛藍全身僵了一下,轉頭看向季然。一看就傻了。

 

 

  她是剛剛從母親那裡知道有個孩子和自己一樣掉到河裡,而從眼前這人全身濕答答的狀態判斷,這人應該就是那個孩子。只是……呃,她居然在笑!?看見季然那甚至可稱為燦爛笑臉的衛藍整個人都傻了。她怎麼笑得出來啊?

 

 

  「妳的臉好好戳喔!妳叫什麼名字?妳好可愛喔!」從小小年紀就開始,一看到長得可愛的人就要努力搭訕,直到對方成為自己的朋友,季然從那時至今一直貫徹著這個原則沒有變過。

 

 

  「……我叫衛藍,護衛的衛、藍天的藍……妳呢?」

 

 

  「我叫季然!季節的季跟然後的然!」

 

 

  季然笑得非常開心,被這樣的笑容感染了的衛藍,忍不住也跟著笑了。接著,季然說了一句衛藍這一輩子就算得了老人癡呆也可能都忘不了的話。每當衛藍回想起來總是會不禁笑出聲,儘管這句話只是一個八歲小孩道聽塗說後的胡言亂語,但衛藍總是覺得季然或許有當個占卜師的天份,就因為這句話。

 

 

  「吶、吶,跟妳說喔,聽說我們這樣叫做墜入愛河耶!還是一起喔!」

 

 

  「……嘎?」

 

 

  為什麼衛藍會因此覺得季然很適合當個占卜師呢?

 

 

  那是因為這句話後來真的實現了──雖然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唉唷喂呀──」

 

 

  「不要再叫了啦,我已經連續聽了三天了耶……」衛藍真是快要神經分裂了,一連三天都被季然喊去自家聽她哀嚎,越來越總覺得自己只剩下兩條路可以選,一是去買一對耳塞把自己的耳朵堵起來,二是去弄個東西把季然的嘴堵起來。

 

 

  「吼唷唷唷──唉呀──喵喵汪──咩~~」

 

 

  之前還可以拿尚哲──就住在對面的有為法官,跟她們私交甚篤──來當當擋箭牌,但自從昨天季然又哭又鬧的說才不喜歡尚哲以後,這兩個字馬上就失去了功用。明明就喜歡尚哲嘛,還難過到為他掉眼淚,卻又嘴硬。

 

 

  如果季然也會為自己落幾滴淚就好了,這回輪到衛藍唉聲嘆氣地想著,不過這倒是完全不可能……不,要是自己死了,季然至少也會哭一下吧,要是連這樣都不哭就太沒有良心了!對,沒良心!

 

 

  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幅站在自己的靈堂裡,但季然的表情卻毫無波動的景象,衛藍有一種胃裡的胃酸正在努力翻騰的感覺。

 

 

  思及此,衛藍不知不覺地瞪起了就在桌子對面一邊寫作業一邊哀嚎的季然,導致季然一抬起頭來就對上衛藍充滿殺氣的眼神,嚇得差點跌下椅子。

 

 

  「小、小藍妳幹嘛!?好可怕!」季然瞬間決定離開椅子退避到床邊。

 

 

  被季然這麼一喊,衛藍才回了神。「啊,什麼?什麼好可怕?」

 

 

  「小藍……我做了什麼嗎?妳很生氣嗎?如果我有做什麼對不起妳的事情那對不起啦,不要這樣看我……超可怕的耶……」季然吞了口口水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再怎麼說,兩個人相處這麼久,她還沒有看過衛藍露出這麼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一樣的驚悚眼神。該不會是自己一直亂叫真的惹衛藍生氣了吧?

 

 

  季然忍不住回想過去大概十年的時光。一直都是衛藍「讓」自己生氣,而且那也大多是自己在耍任性,並不是衛藍的錯,不過衛藍的脾氣實在太好,即使知道不是她的錯,還是會哄到自己氣消為止。這時候重點就來了,十年來,季然從來沒有看過超級大好人衛藍發火。

 

 

  「啊?喔,沒有啊,我沒有怎樣……不過妳別再亂叫了啦。」大概稍微從季然的臉上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眼神很可怕,衛藍眨了眨眼說道,順便趁勢要季然別再亂叫。

 

 

  「好、好嘛……」季然跑回椅子旁,抓著椅子就跑到衛藍身旁坐下,順便將東西給移過來以後,便扯著衛藍的袖子,盡其所能的用最無辜可憐的眼神看著衛藍。「對不起啦,不要生氣喔、不准生氣喔……?」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沒有生氣,妳可以放開了。」翻了翻白眼,衛藍連看都沒看季然一眼,繼續寫著眼前的功課。──其實是眼角餘光瞄到的景象警告了她,最好不要正面看季然,否則會被當場擊倒而選擇馬上告白也不一定。……不過,話說回來,哪有人會叫人不准生氣啊?

 

 

  聽見衛藍的話,季然猶豫了一下,才乖乖放開手上揪著的衣角,回頭寫作業。

 

 

  ……唉,這樣的季然一定很可愛,難得一見吶……衛藍在心底悶悶地嘆了口氣。她、季然以及尚哲之間大概算是某種方面的三角關係,只是完全不知道尚哲心屬何方就是了,或許還會扯出四角呢。也因為這樣,衛藍不想打壞目前的平衡,大概也害怕著什麼,所以沒有和季然表白心意的打算。

 

 

  再說……這個人類……衛藍瞇起眼看著無聊到在作業上畫起漫畫的季然。

 

 

  就算跟她說了她真的會懂嗎?就算懂了也會裝傻吧?那說跟不說還不都一樣。衛藍有些賭氣地想著,突然有種想要掐死尚哲的衝動。

 

 

  唉。

 

 

  衛藍低頭繼續寫作業,即使心上縈繞著這些亂七八糟的煩惱,作業還是得好好寫才行,畢竟班長總是要稱職一些。這麼想著的衛藍,很快就用堅強的理性拋開了那些在她腦裡糾結纏繞的想法,專注地寫著明天要交的作文,也因此,完全沒發覺,季然用著很容易發現的姿勢「偷看」著自己。

 

 

  季然一向很羨慕衛藍那頭又長又烏黑柔軟的頭髮,所以她很喜歡幫衛藍梳頭髮,就算每次她梳完以後衛藍都還要自己梳一次亦然。說起來,季然羨慕著衛藍的所有,可以說是季然的目標,因為衛藍有的她全都沒有。

 

 

  但也不是一種盲目的追從,一個人生下來該擁有什麼、沒有什麼早就注定好了,季然很清楚,因為,她有的衛藍也沒有。只是還是會嚮往,嚮往發光發熱的衛藍、嚮往有如全能一般的衛藍。

 

 

  或許,是一種崇拜也說不定。

 

 

  她很明顯的能夠感覺到,衛藍待她跟對待其他人不一樣。衛藍對她很好,但為什麼?只是因為是交往了很久的朋友嗎?或許是吧?

 

 

  ……唉,如果原因可以不要這麼簡單就好了,季然咬著筆桿想著。

 

 

  可惜,一定是這麼簡單啊。

 

 

  ──所以她才要一天到晚哀嚎給她聽嘛。

 

 

 

 

 

 

 --

 

 

 

其實我最喜歡的是這一對

 

...因為是孽緣嗎(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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