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22) 




  東剎死盯著月夜。 


  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東剎身邊坐著由季。外面則有遙在守備。 


  「妳是小月吧?不是什麼奇怪的幽靈跑來附在小月的身上吧?」 


  兩人隔著一張桌子,坐在對方的對面。月夜好整以暇的笑著看東剎,東剎則是一副不敢放鬆的緊張神情,由季則是瞇起眼睛,一句話都沒說。 


  「當然啊,要不要我把我們從小到大的事情通通說給妳聽?」月夜笑嘻嘻的問道。然後瞬間對由季俏皮地眨了眨眼。因為那個眨眼太有月夜的風格,因此由季忍不住似的笑了笑,表情放鬆了下來。 


  「……事情,真的就像妳說的那樣嗎……我是知道有空皇的存在,可是他怎麼會辦得到這種事……」 


  這根本不是常理可以解釋的範圍。 


  所以應該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嗎? 


  「真的。」 









  --那一天,東剎看見了甦醒的月夜,整個人差點就地停止了呼吸。 


  月夜睜開了之前一直緊閉著的雙眼,雙頰雖然蒼白,但是看得出來有血色,那雙會動的眼、那張喊出東剎小名的嘴,縱使月夜的聲音是乾癟、沙啞的,可也確確實實的證明了月夜是活著的。 


  心中既是漲滿了喜悅,又同時充滿了害怕。被不知名的感覺充斥全身,說起來真的非常高興,但是又不敢去確認。怕那一切只是幻影而已。 


  又或者只是一場夢。所以東剎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然後皺了皺眉。 


  好痛。 


  月夜的身體非常虛弱,任誰都看得出來。 


  那一天,月夜復活的事情在剎那家造成了極大的騷動,木乃香跟剎那只能強壓下複雜且正在翻騰的情緒,交代所有幫忙的人跟傭人先將慌張的人們給送走,並強硬地聲稱今日辦的並不是喪禮。 


  只因為在那最後的一刻-- 


  月夜醒了。 


  經過了一陣混亂,剎那跟木乃香以及東剎,才終於安置好月夜,同時也連絡了許多醫生,檢查過月夜的身體。原本帶著許多重病的身軀,這次一檢查,居然什麼病症都沒有了。所有醫生都嘖嘖稱奇,也在剎那的要求下答應不會把這事說出去。 


  月夜其實在醒來不過數分後,就昏了過去。整整昏迷了三天,才又醒轉過來,且開始說起在那不知名的地方和空皇相遇的事。東剎跟木乃香等人非常驚訝而無法相信,剎那倒是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 


  讓月夜復活的代價,據月夜所說,是生前和死後都擁有那能力的空皇自願魂魄消散。 


  --而現在,就變成這樣了。 


  所以剎那一直沉默著,然後披上外套,拿著車子鑰匙就準備出門去。木乃香問說要去哪裡,剎那只說了「跟兄長聚一聚」。 


  「還有沒有什麼要問的?」月夜笑著,看著面前沉默的東剎。犧牲了一些東西,得到了重新復活的無病身軀,以及和家人相聚的機會……應該會讓人覺得,犧牲的那些東西根本不算什麼。 


  「……」東剎沉默的抬眼,閃爍如黑曜石般能夠令人心醉沉迷的眼直盯著月夜。 


  月夜微笑著等待東剎說話。東剎則是低聲「嗯」了好長一陣子。 


  「……我們結婚吧。」 


  東剎表情再認真不過的說道,由季則是當機立斷的馬上起身走出這個房間並帶上房門,順便拖走了在外面很認真守備著的遙。月夜瞪大了雙眼、開口想說些什麼卻沒辦法發出半點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才深深吐了一口氣,露出有些茫然卻仍鎮定的微笑。 


  「啊?」 


  接著發出跟她表情不合的疑問單音。 











  『對妳而言,最重要的人,莫過於剎那、木乃香和東剎他們吧?』 


  『嗯。』 


  『那最重要的東西--妳的戒指跟項鍊必須要給我,而且不能再做一樣的,如果妳們兩個要戴一樣的,就必須挑別的款式……妳應該懂吧。還有,雖然味覺會恢復,不過會很弱,唔……原本剩餘的壽命也會減少五年。這樣妳同意嗎?』 


  『……既然兩個人都可以再戴一樣的,那當然是沒問題啦。味覺的話……總比沒有好吧。至於壽命減五年,反正我本來就不知道我可以活多久,多五年還是少五年都沒差啦。所以,能活當然就要活!』 


  『怎麼聽妳這樣一說,我覺得妳會覺得很重要的東西,好像都不太重要,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吃虧的感覺……對了,我還會拿走一樣妳不知道的東西喔。啊……雖然是必然要拿走的,而我拿走後妳也就會知道了,不過別恨我喲?』 


  『……喂喂,是「東西」不是「人」吧?』 


  『對啊。』 


  『那當然沒問題。不過拿走這些你真的很吃虧耶。』 













  「那個、那個我說啊,等、等等等等一下真的就要跟小剎結婚了嗎?就是結婚典禮了嗎?我沒有在做夢吧?由季--!?」 


  「沒有、沒--有!妳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超轟動的蒼之國跟白之國聯姻大事喔?幾乎每一國的重要人士都來了……欸,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看妳們一路到現在,終於……喂!妳這個新娘子不要一直抓著我不放,妳這樣我怎麼幫妳綁頭髮啊!」 


  我抓著由季拼命的搖晃她的身體,希望獲得一點處在現實的感覺……再怎麼說都太不真實了呀!從今以後、從今以後就…… 


  雖然很久很久以前、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生活了,然後經過好多好多事情,有吵架啦、也有冷戰的時候,不過最多的還是感情很好地一起生活的時光吧?……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啦?可是啊、可是…… 


  不管怎麼說,這個「儀式」都是最特別也最不同的…… 


  我永遠不會忘記呢!當初木乃香姐姐……欸?以後是不是要叫媽媽了……總之啊,她那句『結婚是可以跟自己很喜歡很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的一種儀式!可是經過那種儀式以後啊,就要真的對那個人非常非常好喔,也不可以輕易的對那個人說我要離開妳,嗯,還有,可以做很多奇怪的事情』真是經典啊…… 


  我也忘不了上次「假結婚」然後被東剎劫走的情形呢……嘻嘻。 


  「坐好啦!妳再怎麼說也是個女王、拜託妳有點樣子好不好?快點快點,時間快到了啦!」所謂皇上不急急死太監搞不好就是這樣吧?在上任總理大臣後個性都沉澱下來的由季終於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噗,說起來哪有總理大臣對女王這麼說話的啊? 


  「不過啊,我跟小剎本來想讓妳跟小遙跟我們一起結婚呢!雙喜臨門耶這樣。」 


  「……什、什麼啊!?誰要跟她結婚?妳腦袋是因為太興奮燒壞了是不是!」我講的那句話果然對由季產生了效果,只見她手滑了一下梳子便掉到地上。「開那什麼玩笑啊?不要以為我不敢打妳喔?櫻咲月夜!」 


  「不過妳是真的很喜歡小遙吧?失去又相見的奇蹟在這茫茫人海中可不多見喔?」嘖嘖,連要打我的話都說出來了。這算某種程度的見色忘友嗎? 


  「……囉嗦。乖乖閉嘴不要說話,剩下五分鐘了。」 


  砰!……咦?準備室的門被打開了嗎? 


  「由、由季!那個,婚禮就要開始了啊!」小遙的聲音?咦耶?不是說還有五分鐘嗎?怎麼…… 


  突然間好慌張。啊啊啊啊啊該怎麼辦!?欸?欸?還要在眾人面前接吻?對吧?是這樣我沒記錯吧?喂!由季-- 


  「笨蛋,哪有怎麼辦啊!上去就會啦!」 


  咦! 


  由季!妳怎麼可以說得這麼輕鬆啊--! 












  「到現在我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耶!」 


  春天時節,櫻咲家的庭院中充滿了朝氣。 


  「為什麼不敢相信?媽媽可沒有說謊喲。」輕輕微笑著,用手臂緊緊抱住坐在自己腿上約莫六、七歲、穿著黑色短裙的小女孩,容貌比起未滿二十歲的那時還要成熟很多的月夜問道。 


  --增添了一抹年少的當初所沒有的沉穩氣質。 


  「那這樣的話我不就要跟近衛東燁那傢伙在一起了嗎?才不要!」小女孩嘟起嘴,皺著眉好像很不情願的問道。月夜則是愣了會兒,然後哈哈笑了出來。 


  「不可以這樣叫東燁的全名啦,她是妳姊姊耶?」月夜呵呵笑著,拍了一下小女孩的頭,接著說道:「難道星夜就這麼不喜歡東燁嗎?」 


  「……當然啊!她每次都欺負我,而且還要搶我的東西!」被稱為星夜的小女孩氣得兩頰都鼓鼓的。她及肩的黑髮被分束在兩側,臉頰比一般人都還要更白皙,粉嫩嫩的看起來似乎很好戳,還有著一雙大大的深邃黑眸,照理說該是漆黑無邊,卻總是爍爍發光。這是當初取了這名字的原因。 


  「跟東燁比起來,我比較喜歡齋哥哥!」 


  聽著星夜鼓著臉頰說出的這番話,月夜哈哈哈哈的笑得很開心。 


  而後,月夜好像感覺到什麼,抬頭看往左邊,不遠處東剎的臉孔正逐漸清晰,一如以往沉穩的微笑依然存在臉上,只是多了幾絲自然而然生成的威嚴,而且看來也成熟了不少。手上還牽著一個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有著較淺色的瞳眸,看上去是比較接近咖啡色。柔順的黑色直髮乖巧的伏在女孩背上,女孩的臉上帶著一抹自信的笑,以面貌判斷,這女孩大概七、八歲左右。女孩穿著白色的連身裙,笑嘻嘻地看著被月夜抱著的女孩。 


  「早安啊,可愛的星夜。」 


  「……唔!近衛東燁!一大早我剛吃完早餐妳不要害我想吐!」 


  東剎笑著放開了被稱為東燁的女孩的手,月夜也輕輕一推,將星夜推離自己的腿。這兩個大人看著這兩個女孩,表情都是--憋笑中。月夜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卻突然一個不穩就要摔倒,在一旁的東剎趕緊扶住了她。 


  「媽!現在幾點了?」砰地一大聲,後方的房門似乎被很暴力的打開了,而一名穿著中學校制服的男孩急急忙忙地從屋子裡的門後跑出來,臉上寫著著急二字。 


  「啊!糟糕,我忘了叫你了!」月夜露出不妙的表情,看了一下手錶,發現時間已經超過七點十分。「小齋,你只剩下二十分鐘了!衝啊--!」 


  只見那名身高至少一百八十以上,身材在普通和粗壯之間,且長相俊朗被稱為「小齋」的男孩,頭上出現完蛋了三個字。 


  「肯定會遲到--!」 


  「齋--」 


  就在齋手忙腳亂的此時,櫻咲家的大門口外傳來一聲呼喊,那聲音讓齋覺得頗為熟悉,猛地轉頭一看,齋頓時鬆了一口氣,趕忙奔向大門。 


  「謝天謝地你今天來了啊!真是救命恩人,祭!」 


  「午餐就麻煩你了。」 


  跨坐在幾近於重型機車上的少年聳了聳肩笑著說道,細長的眼睛幾乎瞇成一條線,灰色的眼珠透著溫和的色彩,他向不遠方的四名女性點點頭當成招呼。 


  「那有什麼問題,成功達陣的話就不會被當掉,這樣要我請晚餐也行。」連一頭雜亂黑髮都沒梳好的齋急忙跨上後座。「拜託,誰要成績全部高標卻因為天天遲到被當掉!那很丟臉啊!」 


  「大家再見了!」 


  機車上的兩名少年向仍留在庭院內的四人揮了揮手隨即揚長而去。 


  「齋哥哥每天都是這麼急急忙忙啊……」星夜嘆了口氣,露出有點無奈的表情,開始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每天早上去敲那個老是睡過頭的少年房門。 


  「齋就是都混到太晚才睡才會這樣吧?反過來說,祭哥就比他正常多了。」像是刻意一般,東燁雙手交叉於胸前說道,看來頗有幾分大人的架勢。兩人稱呼自家兄長的方式完全不同。 


  「喂,幹嘛這樣說?齋哥哥也是因為念書才晚睡啊。」 


  「妳又知道啦?依齋的頭腦根本不用念太多,有的人的頭腦是天生的。笨蛋。」東燁露出一副「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笨蛋」的表情擺手說道。 


  「哼!那妳的頭腦一定是天生來跟我做對的!」星夜鼓著臉頰氣呼呼的對東燁說道。 


  「我跟妳做對啊?那是誰上次去森林玩的時候走到迷路才被我給救出來的?」東燁雙手叉腰,非常理直氣壯地面對自己的妹妹:「哼哼,還邊抱著我的手臂邊哭哭啼啼地說以後要嫁給我呢?」 


  一旁原本打算看戲的月夜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被自家女兒之一狠瞪了一眼。 


  「原來星夜有要嫁給東燁的打算啊?」東剎嘆了口氣,表情很是欣慰的說道。 


  「我才沒有──!」星夜對著東剎跟月夜大喊。然後又轉過去瞪了看起來十分悠哉的東燁一眼。「要嫁也是嫁給祭哥或是齋哥哥!」 


  「咦?」東燁的小臉露出驚愕的表情。--說確實點是錯愕。 


  旁邊兩個大人則是笑得東倒西歪。 


  「打死我也不會嫁給妳!」 













  「唉……東剎跟月夜終於也等到這一天了啊……?」說起來也不真正算什麼大風大浪吧?只是一波多折,看得連在她們身旁默默看著的自己也跟著累了。由季想著。 


  「等到這天?」坐在由季身旁的遙不解的問道。雖然遙之前是有從由季口中聽到一些片段--關於東剎與月夜這兩人的片段,而且也曾經被月夜給捲進去過……不過,再怎麼說還是不了解。 


  「欸--反正就是一個很平常的愛情故事囉?」由季聳聳肩,淺笑著看前方那對得如願以償、笑得燦爛無比的新人。月夜穿著色調柔和的淡藍色婚紗、東剎則是穿著潔白的女性西裝──老實說,她比較想看東剎穿婚紗。這不是惡趣味喔。 


  「兩位都同意和對方苦難與共、無論生病或是患難,無論外遇或……呃不對,總之,既然都同意了就快點交換戒指然後親下去吧!」 


  --欸!? 


  由季跟遙頓時傻眼。這哪裡找來的神父還是牧師啊!?這種場合…… 


  ………等等,那張臉…… 


  ………… 


  「木乃香姐姐啊……」由季的臉抽搐了兩下才小聲念出這個名字,同時遙也看出來了,那是東剎的母親。……是木乃香的話就沒有人敢說話了…… 


  照理說雙方家人不是應該乖乖坐在位置上當證婚人嗎?由季撫著頭想著。 


  而就在那兩人交換完戒指之後,終於來到了重頭戲--沒錯,接吻。……唔,重頭戲嗎……這麼想著的由季忍不住對自己嘆了口氣。大概最近被月夜傳染了滿腦子都是愛啊愛啊的毛病,最近只要跟遙處在一起她就會滿身不自在。 


  雖然知道了遙就是她記憶深處所懷念的那個人,不過後來關係也沒什麼改變。畢竟再怎麼說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無論如何,她們兩人記憶清晰且維持較久的關係,也就是現在了。而改變的大概只有……只有…… 


  看著東剎跟月夜兩人滿臉通紅,一個不太敢親、一個等著被親的樣子,羞澀得好像沒成熟的果實,由季又一次嘆了口氣。不是什麼事都做了嗎?害羞什麼啊…… 


  「那個,由季……」 


  「咿--!幹嘛啦!不要突然在別人耳朵旁邊說話!」著實被嚇了一跳,由季稍帶責備地壓低音量小聲說道。耳朵癢癢的,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一瞬間充滿了全身。 


  「……那樣子好幸福喔,我們以後也會變成這樣嗎?」遙眨了眨眼問道。 


  --我們!? 


  「誰要跟妳--啊……」

  就在由季因為心中大吃一驚外加腦袋一片空白而下意識站起身來的剎那之間,賓客們發出了「哇」或是「喔喔」的聲音,由季也看向大教堂的最前方。 


  兩個人擁抱在一起,不過卻只有輕吻一下而已,馬上就滿臉通紅的分開了。 


  終於--把這個儀式結束了。 


  原本氣氛平和又帶點雀躍感覺的教堂中頓時增添了一份濃濃的幸福感。 


  由季突然被用力扯了一下,跌坐回椅子上。扯她的人正是遙。「我說了什麼嗎?為什麼反應這麼大?」遙滿頭問號的歪頭問著滿臉通紅的由季。 


  「………笨蛋。」由季深深深深嘆了口氣,臉不自覺的紅潤起來。 


  會想歪她的話的自己也是個笨蛋吧?由季想。遙說的「我們」,並不是指她跟她兩個人在一起的「我們」,而是兩個獨立開來的「我們」。 


  「欸?」 


  「好了--!現在大家趕快去外面等著接捧花吧--」 


  木乃香這話一說完,未婚的女性轟隆隆地跑到了教堂外等著接捧花。由季則是連動也不想動,想等著最後再緩步出去就好。遙卻很有興趣似的拖著由季直接往外跑。「由季一定會接到捧花的,到時候就一定會很幸福的。」 


  「少開玩笑了,好幾百個人接一個捧花耶……!我又不高……」 


  「那我就幫妳接啊!」 


  「那就是妳的捧花而不是我的了啊。妳到底在想什麼啊──平常不是很聰明嗎!?還是最近只剩下四肢發達!?……喂、喂,不要跑那麼快……」 


  「真的這樣的話,由季就跟我在一起啊!這樣不管誰接到都會幸福了呀?」 


  --!? 


  「我、我……!?跟……」 


  想說些什麼卻因為一時腦袋空白所以結結巴巴而說不出來的由季,看見月夜背對所有人拋出了捧花。捧花被拋得很高很高,一群女性尖叫著、視線追隨著那束捧花,彷彿接到那束捧花就是幸福的保證一般。 


  該死,說不出話。她要反駁、她一定要反駁!如此想著的由季,眼睛卻也沒忘了追著捧花跑……不管怎麼說,由季還是個擁有夢想或是希望獲得幸福的女性。由季看著捧花咻的沿著有點奇怪的拋物線、然後離自己越來越近…… 


  由季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捧花就要落在眼前…… 


  ----卻被遙非常輕鬆的單手接住了。 


  「……」 


  ………這就是身高的差距嗎。混帳! 


  眼裡映著東剎和月夜那彷彿再幸福不過了的笑臉,由季一邊如此想著,腦中一邊迴盪著剛才遙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幸福」嗎? 












  「瀏海長了呢。」 


  東剎和月夜坐在簷廊邊緣,靜靜看著滿庭粉色的花瓣輕柔飛舞,一股安詳的氣息圍繞在她們身周。而後,坐在月夜左邊的東剎轉頭看著月夜。輕撥了撥月夜長了的瀏海。
 

  「嗯……不然會嚇到她們的。那兩個孩子還很小。」月夜輕笑了笑,握住了東剎的手。東剎轉而摟住了月夜的肩。不再像以前那般薄弱,強壯多了。雖然一直有著這樣的想法,但此刻東剎突然對這一點有了很確實的體認。 


  聽說,以前自己的母親,也是因為有了她們,才變得強壯。 


  人……一旦有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事物,無論之前是多麼脆弱軟懦,都會想辦法變得堅強吧--或者該說,會自然而然地變得堅強。 


  在她身邊的人們,都是如此,儘管變強的地方並不一樣。 


  「……我會一直在妳身邊,當妳失去的那另外一半。」 


  「嗯!我就知道妳會這麼說,而且……這些年來即使沒說,妳也這麼做了……不是嗎?」月夜嘻嘻笑著,雙手摟住了東剎的頸項,深情地凝視著眼前的人。笑容淡化成深深的溫柔。這樣的景象,讓人無法連想到別的地方去,只覺得溫馨。 


  「能夠回來,我已經感激得無以復加了……無論是對誰。」一陣風吹來,有點暖暖的,但也稍稍帶點寒意。「妳、媽媽、木乃香姊姊,或是……或是任何一個稍微掛念過我的人,我都很感激。所以……只要不是帶走人,我願意讓我的任何東西被帶走。」 


  月夜笑著。東剎則皺了皺眉,而後跟著笑了。 


  風吹起了月夜的瀏海。 


  一顆失去焦距的灰色眼珠像是純粹鑲嵌的寶石一般,動也不動。 













  其實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小剎--小剎--」 


  「啊!怎麼了?」 


  「妳看這個!」某人笑嘻嘻的在東剎面前攤開因為太興奮而稍微被捏爛了的報紙,用纖細的白指指著上面的大標題。「黑之國的新科技耶!雖然黑之國一直都是科技高度發展的地方,不過我沒想到能這樣呢……」 


  拿著報紙的東剎只是嘴角抽搐兼雙手顫抖的看著眼前滿臉興奮的人,然後再看看報紙上的報導,如此反覆動作。而且她剛剛好像看到自家的兩位母親從門外「極度緩慢」的走過去?
 

  「所以!我們生小孩吧!」 


  「啊!?」東剎為了鎮定心臟而剛喝的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從來沒有過這種念頭的東剎「嘎啊啊啊啊」的半天擠不出話來,最後才勉強開口:「雖、雖然可以是可以,但是……誰、誰要生啊……!?」 


  --東剎現在回想起來,其實她在這句話問出口的當下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了。說起來、說起來就是……捨不得……吧?還是寵過頭啦? 


  「一人一個!」 


  「啥!?」 


  「好!--唔--!小剎妳幹嘛摀我的嘴啦!?」門外傳來這樣的抱怨聲。 


  據說過沒多久後,幾乎是連續兩年都可以看見白之國的一國之主含辛茹苦地挺著肚子在櫻咲家活動的情形-- 


  「小剎妳不要生氣嘛--唉唷,可是兩個比較有伴啊!」 


  手上抱著一個小小嬰兒的月夜,在漫庭飛舞的櫻花花瓣之下,一面安撫自己手上的小嬰兒,一邊安撫身旁情緒有點暴躁的孕婦。……看起來有點忙碌。 


  「是是是,為了妳的身體著想我認了!」 


  又據說第二年的春天,櫻咲家裡經常出現這種景象。 













  「我們要出國去玩囉,星夜跟東燁要乖乖的知道嗎?」木乃香蹲著拍拍兩個小孩的頭,笑著說道。「尤其是東燁,要好好照顧妹妹喔。」 


  「好--」 


  「誰要她照顧了啦……奶奶,帶我去啦--」星夜乾脆撲到木乃香懷裡去,萬般委屈的斜眼瞪著一臉無辜的東燁。 


  「哈哈……星夜乖,我們沒有多久就回來囉?」深知自己兩個小孫女……唉呀,想來真是感慨,居然不知不覺就到了得被喊「奶奶」的年紀了,明明就還年輕吧?剎那一邊拍著星夜的頭一邊哄著,順便招手要東燁過來。 


  自家兩個小孫女,欸,怎麼說,感覺既不像是她跟木乃香,也不像是東剎跟月夜。姐妹倆感情這麼差可不好。 


  歪著頭稍微想了一想,在東燁耳邊小聲叮囑了幾句,接著剎那拍了拍星夜跟東燁的頭,木乃香則是乾脆地抱住兩個惹人疼愛的孩子,然後被剎那拖走,往老朋友們正在等待的地方前行。 


  一旁站著的東剎跟月夜歪了歪頭。 


  「沒想到長大以後就被遺忘了耶。」 


  「聽說老人家都比較疼小孩子……」 


  瞬間,一個小型鐵槌快狠準的從門外飛進砸上東剎的頭。 


  「妳說誰是老人家啊--!?」 


  「原來長大以後還會被打啊!」月夜一臉不可思議的拿出難得一用的OK絆,憋著笑幫東剎貼上。一旁的東燁跟星夜則是看傻了眼。 


  然後互看了看,哼的一聲別過頭去。 












  秋去春來,季更節替。 


  唯一不隨之變動的只有承諾。 


  「欸欸,小剎,妳不是說妳要陪我去找由季的嗎--」 


  「拜託……小月,妳家的總衛侍長在城裡保護妳的總理大臣,她們兩個在那邊很甜蜜沒人打擾,妳想去當什麼電燈泡?」 


  月夜和東剎兩人相互依偎著,看著眼前的兩個小孩拿著皮球一陣亂砸,旁邊兩個少年則是拿著書進行聊天這項活動。 


  --好像,已經什麼都有了吶。 


  「看,櫻花喔。」月夜伸出的掌心之上落下了一朵小小的花。 


  一朵完整的櫻花。 


  「還有微笑啊。」 


  「要一直笑到很老很老很老喔。」 


  「一定!」 









                   END。END? 






╳  謝謝。 









--


千言萬語,只剩下一句謝謝。



謝謝(笑)。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rainsword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2) 人氣()